明年就要年满60岁退休的裴永斌，此刻正在万里之外的尼日利亚凯恩吉水电站。

(资料图片)

这座20世纪70年代建成的水电站，在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运行后，目前正在中国工人的助力下进行检修。

“我的工作，就是让旧设备穿上新衣服，焕发新活力。”全国劳动模范、首届“中国质量工匠”荣誉称号获得者、哈电集团哈尔滨电机厂有限责任公司的裴永斌在今年3月被派往尼日利亚工作。

尽管他已不再年轻，但他依然保持着1982年18岁时养成的习惯：服从命令，听指挥。

因为，他，曾经是一名军人。

18岁的选择

1982年，18岁的裴永斌来到内蒙古某部队当兵。

结束了新兵连的训练后，裴永斌被分到了坦克团。当时，他特别希望能够学一些功夫，在他看来，这才是成为一名好战士的标准。

然而，天不遂人愿。下连队后的裴永斌参与的多是“军民共建”的工作，喂猪、盖房子之类的活他都做过。

尽管不合自己的心愿，但他还是按照“服从命令”这个军人的天职做好每一份工作。他的认真被上级领导看在眼里，第二年，司令部需要一名作训助理，踏实努力的裴永斌脱颖而出。

到了作训部门后，裴永斌更忙碌了。他要负责各种训练物资的准备、回收等保障工作。

“我是北方人，不怕冷，但是那时内蒙古的风沙是我没有经历过的。”尽管如此，当年的小裴还是顶着呼啸的风沙把各种器械保养得干干净净。宁可自己身上满是泥土，所有的器械都必须一尘不染。

没有风沙的夏季，更是难过。

“我们训练在山里，夏天草丛里有蛇。”直到今天裴永斌依然记忆犹新，当战友们去吃饭的时候，为了不耽误后续训练，他经常饿着肚子整备器械。一个人忙碌的时候，他总会拎着一根棍子在身边，随时准备打蛇。

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坚持要先做好整备再去吃饭休息。“组织上把这个工作交给我，我就必须做好，就是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能差了，必须管明白了。”

一辈子的影响

裴永斌有一个雅号：金手指，这源于他的一项绝活儿。

在加工水电站发电机组核心设备“弹性油箱”的过程中，裴永斌仅凭长着厚厚老茧的手指一摸，就能判定油箱壁厚和表面粗糙度。测量精确度不亚于专业仪器。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让裴永斌引以为傲的工作，当年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做。

裴永斌解释说，首先这是企业的一项绝活，技术难度很大，不允许有残次品；其次是因为当年加工弹性油箱用的冷却液都是菜籽油，每次收工，头发、身上都沾有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去洗工服，拿两张洗衣票人家都不愿意收”；此外，以当年的工艺，这项工作无法抢工时，8小时内的完成率要低于加工其他零件，收入自然也低。

1995年，习惯了服从命令的裴永斌服从组织安排，跟着一位老师傅学起了加工“弹性油箱”，一干就一直到了现在。

在此过程中，裴永斌取得过不少令人瞩目的成就：他自学德语，出国学习先进技术；将数字化引入弹性油箱加工，改变了这一工种苦脏累、收入低的局面。

其间的辛苦，不一而足。裴永斌说：“经历过部队锻炼的人，这些困难，都不是困难。”

站好最后一班岗

工作30多年来，裴永斌所在的哈电集团哈尔滨电机厂有限责任公司和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建立了业务联系，裴永斌加工的产品也被发往世界各地。

2014年10月，远在非洲大陆的尼日利亚凯恩吉电站水轮机出现故障，机组被迫停机，裴永斌被派去现场抢修。当时，尼日利亚正是埃博拉疫情的重灾区。

“这种时候我更得去。”裴永斌说。

在尼日利亚40多摄氏度的高温天气里，裴永斌跟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设备“较劲”，每天挥汗如雨，最终完成了任务。

然而，他刚一回国就病倒了。所幸，最终经过专业机构化验，他得的不是埃博拉，而是恶性疟疾。对症治疗后，最终痊愈。

2022年末，公司需要再一次派人到尼日利亚凯恩吉电站，为运行了半个世纪的机器进行检修。

考虑到自己的技术能力以及此前去过这个水电站，裴永斌跟领导表示：“我虽然年龄大了，体力精力不如从前，但是只要组织上有需要，我还是会去。”

于是，在今年3月，裴永斌再次踏上征程，前往非洲。

采访裴永斌是通过网络进行的，当地信号不好，时常出现卡顿。然而，在裴永斌看来，这已经比2014年一天只有两三小时的电、几乎无法洗澡的条件好多了。唯一感到痛苦的是，自己身上被蚊虫叮咬了一堆的包。等完成这次任务回国，裴永斌很快就要退休了。

“2019年被授予‘全国模范退役军人’时，我很意外，和我崇拜的那些战斗英雄相比，我做得太微不足道了，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裴永斌说，“希望用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方式，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不辜负部队的培养、企业的信任。”（记者 张世光 实习生 汪颀伟）